古都老北大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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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老北大街记

五棵石

西安城建设突飞猛进,老西安的风貌也渐行渐远,作为在这个城市活着的我,对消失和将要消失的建筑物和老字号,时常有许多的想念。

  从小,我家住在青年路东段,很多的生活都在北大街,对北大街最熟,那的建筑和铺子都是我打小常常进出的地方。

  先从北门数起,北门过去叫安远门,过去征西凯旋归来是不是从此进城,我没有考究,依稀记得小时见过还有石刻。

  进城的第一建筑,是建工部五局。它的门脸最具中国风,建筑雕梁画栋,气派宏伟。许是管理西北建筑的衙门,是该有这样的气势。它的这种风格比得上北京城后来的仿古建筑。

  这个机关的对面就是家属区,我几个同学就住在这楼房里,也是非常的有风格。我印象最深是屋里的门,都是双包面的,棕色的油漆增光发亮。窗子也是大两开的,采光十分的好。

  为此,老师都把学习小组放在他们的家中。下午天气好时,就坐在凉台上学习,太阳照着,洋洋的。我每每都想,这才是社会主义呀。那是年代的事。

  建工局过来就是和平电影院,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很多少年梦想都是从这里升起的。

  在西安有两个最好的电影院,一个是光明,一个是和平,文革前都是放宽银幕的。进了前厅,墙上挂着一排中国22位大明星的大幅照片。男星有孙道临、王心刚、于洋、谢添、张平等等,女明星有白杨、秦怡、田华、王晓棠、张瑞芳、上官云珠、谢芳、王丹凤、于蓝。等等。我喜欢的冯喆,却不在男明星中,令我失望。女明星我喜欢秦怡,不喜欢张瑞芳,以为她长得丑。我最最喜欢的是上官云珠,后来知道毛主席也喜欢她,看来在喜欢女人标准上,是没有贵贱的。

  小时候没少为看电影花心思。当时生活都不富裕,学生票五分钱也不是想看就看。我和伙伴就想办法混票进去,也常常被查票的揪了出来。揪出来再混入,省下钱去对面吃一碗油茶,或者喝玫瑰稠酒,去食品店买果丹皮。

  文艺是儿童成长时最好教育,不仅是电影,还有戏剧音乐,文学。与这些有关的场所,在北大街也是最多的。

  五四剧院最知名,梅兰芳题写的名字,是专门供外地名剧团来陕会演的剧场。剧场建成在五四年,还隆重请来梅兰芳献艺。我父亲是京剧迷,听说也买十元的票去看了一场。我母亲说她舍不得花钱,错过了欣赏大帅哥梅大师演出。不过,我母亲站在剧场后面也聆听了他唱《霸王别姬》。因为我家那时还在曹家巷住,对面就是五四剧场的后门。

  长大懂事以后,我也是五四剧院的常客了。每当有戏剧演出,我都策划着如何去看霸王戏,无论是秦腔豫剧,还是评剧话剧,文革期间每次有大汇演,我都要去瞧瞧。以后还欣赏过中央交响乐乐团,见识过很多当时的大明星,如那时出名的罗天蝉,不是漂亮,是她的雅致和优美嗓音,让我着迷。但现在百度不出她的名字了,可惜,真是花无百日红。

  要是想看歌剧舞剧,是要到人民剧院看,那是陕西歌舞剧院的专门剧场,也是美女繁荣的剧院。演出的女孩个个漂亮,我宁可掏腰包,也要去看。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我们街巷有位陕歌的大姐姐,演过白毛女,她的外甥是我的同学,经常送票给我们。

  人民剧院现在好像还在,典雅华丽的门楼,墙上爬满了常青藤。我记忆犹新。

  青年路的对面,就是一家出版社。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斯文模样,多是戴着眼镜的书生。小学的伙伴也有几个的家长,在这里做编辑。出版社在我们附近雷神庙街有家属院,我常去院子玩,长长的院子,白天是静静地,晚上还是静静地。我透过门缝,看见家家都有书桌,书桌上摞着厚厚的书和稿件。

  有一位独身的老人,带副瓶子底厚的眼镜,每天伏案疾书,听说是位作家。他消瘦的身子,也常常蹲下来和我们玩耍一会儿。他的笑都是斯文,还含着少许孤独。他家有很多线装书,不是整齐摆在书架上,而是散乱在桌椅板凳上,还有床上。

  多年以后,我也去出版社改稿,很想再看见他,却一直没有见到,很遗憾。他对我有一种朦胧的影响,是什么也说不清,总之是有。

  青年路的街口就是一家书店,再往南面就是一家书摊,主人是个爱书之人,喜欢看古代小说。从他戴着眼镜,书都放在鼻子前面,不像是在读,很像是在闻书。我们小时候都去他那看书,他从不客气,从来认不清人,但没人能行窃他的书。

  可是我去书店玩,让同学放哨,曾经卷走好几本小人书。

  这些都是北大街的文明,洋溢着深深的文化气息。所以北大街附近有西安最好的几所中小学,如西安中学和省女中,有青年路小学和后宰门小学。连战爷爷就曾在后宰门就读过,算是著名吧!

  北大医院,医院和附属二院,还有市二院。医院产生,满月以后就咳嗽不止,差不多背过气,医院看大夫。一百天的时候,好了,很神奇。

  听说在旧社会就在后宰门口,开了一家德国人的诊所,也很神奇。跑肚拉稀,给开的药还是泻药,说是把肚子的脏东西拉干净,就好了。我母亲对德国大夫颇为赞赏。

  我母亲不是个保守的妇人,因为孩子多,对医学有很多实践的经验。我患病住院,医院在冬天烧炉火,医院说没煤,她就半夜去锅炉房偷钢炭,房子温暖了,我的百日咳就好了。

  在那个诊所的旁边,还有一家眼科诊所,大夫是日本东京医科大学毕业生。人很高大帅气,医术精湛,后来和军阀张舫的四小姐联姻,医院。他的最小的儿子和我是同学,人随他老爸也长得帅哥,却没有继承父亲衣钵,做了一名卡车司机。而他的孩子有志,靠自己独自留学德国,在那里娶妻生子,现在定居了。

  这就是家庭的历史,往往是有延续性的。穷福不过三代,是有道理的,不过也有政治变迁的,非人为掌握,属改朝换代。

说后宰门,不能不提这么一个人士。在街口经常有一个修钢笔的小摊,摊主是个残疾人,后宰门有几所学校,学生上下学都从此经过,他操一口河北话,说话油腔滑调的。学生三三两两过来,他就打趣吸引他们注意。极力撺掇说,换换钢笔头、钢笔帽吧。女生过来淫淫一笑,很像不怀好意。他做生意不老实,行得坑骗之术,无论老幼。大家怜悯他是残疾人,不和他计较。他还乐观,嬉皮笑脸。我们这些胆大调皮的孩子敢和他开玩笑,拿走他的双拐,挑衅他捉弄他。多少年后,再见他已老了,噗噗地在地上腾挪着爬,没了拐杖,可可怜怜的,身上酒气熏天。他那时就酗酒,每天到了中午,拐着身子去对面杂货店去打酒,不等回来就喝干了,心情顿然高亢,哼着京剧小曲,很是品痳。他的残疾是从小落下的,还是长大以后,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年纪也不明白,像是三四十。

他摆摊的地方,还有一个三轮车停靠点,听说车夫不少是国民党旧军人,解放了,无奈之下干起这行,没事时在一起神聊,还很达观。他们官阶最小的也是连长上尉呢。

跨过莲湖路是北大街商场,盖成已是七十年代了。莲湖路这一段街,过去叫王家巷,以后拓宽道路拆了。

  北大街还有一个老字号食品店,叫花木兰。现在美国都有动画版的《花木兰》,我们的,却没了。

  在我小时的记忆中,那里面是让我津津有味的地方。我常常穿梭其间,就是想充分享受美好的糕点味道。我喜欢那里的迎春糕,还有核桃酥,就是点心渣子,我也爱好。还有一种叫芙蓉切的,让我更爱好。我还喜欢和同学结伴去买果丹皮,买炒熟的松籽,还有桂皮,不是为了烧肉用,就是白嘴吃,品其中的味。

  那时的童年,是那么的清苦,却让我们品尝了好多的味道和乐趣。

  我是那么怀念逝去的童年,许多的记忆,都是甜蜜,没有了其中的苦涩。

  说起吃,西安有许多的知名小吃。北大街上有一家安远食堂,做的最好的是金丝油塔(饼),用油和面,擀成薄薄的,再卷起,放进油油的锅里,先把一面烙焦黄,翻过面,用手压个窝,继续加热。吃时一层层的,味道酥脆。

  还有那里的鸡蛋炒面也是好,炒成黄黄的颜色,酥脆可口。七十年代,饭馆有了凉拌菜,夏天配着散啤酒,四方的大桌子,满满都是好吃的,常常喝酒到半夜。

  安远旁边,还有一家茶馆。说是茶馆有些太勉强,其实就是茶坊,也卖开水。红火时期,几个大炉子,几把大壶,附近住家户,都喜欢来此买开水。那时煤要本子,限量供给,不做饭开炉子烧壶水不划算,不如买。

  铺子里有四方桌,有茶点,也有瓜子花生。爱喝茶的都是有年纪的,也有出苦力的,进来喝杯大碗茶,谝几句闲话,继续去卖力讨生活。铺子也有酒,散白干,价钱便宜,还是好酒,从不兑水。

  铺子的掌柜,就像老舍《茶馆》描写的老掌柜,脸上总是透着笑,还有和善。

  他的孙子和我也是同学,老人家靠着茶馆营生,还置了独院,也在街面上,不大的门脸,院里种着石榴树,到了秋天,就有石榴红花,然后结出果实。

  文革开始,茶馆就关张了。同学上了中学,填成分学校让他填小业主。他回家都不和爷爷说话了,一脸的怨气,以为老人家是剥削阶级。

  北大街有两家有名的菜馆,一家是桃李春实验饭店,一家是素味香饭馆。“桃李春”现在搬到西门十字,还附有烹饪学校,培养了许多的名厨。“素味香”都是素菜食饈,却烹饪出鸡鸭鱼肉的口感,算是一绝。

  去过苏州的寒山寺,吃过那里闻名斋饭,都没有这里的好。也许白菜吃出白菜味,豆腐吃到豆腐味,才对。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论述,才是佛家寓意,不知对与不对?

  北大街还有几家小吃店,一个是二府街口的羊血泡馍,品质第一,还是昼夜营业,晚上都是蹲在马路沿子吃,辣子要多放,吃的汗流浃背。

  一个是花木兰旁边的回民小炒。我现在吃遍很多家的,都没有那家的味爎(好)。我的同学就住在邻居,我们要了馍在家掰好,隔窗子喊一声,就给取走,临走嘱咐油要厚,煮好送来。煮馍的大厨,典型伊斯兰兄弟,喜欢玩鸟,下班就去莲湖公园遛鸟,晚上吃别人家的卤汁凉粉,喝茶喝的很酽。

  北大街有两个酱菜园,一个在曹家巷口,主要是酿制酱油醋咸菜疙瘩,甜面酱辣子酱豆瓣酱,也做一些日常调味品菜。街巷里摆着几十口大缸,夏天走过,能闻到黄豆发酵的味道。这家的产品都是批发到各大菜场去卖,也有小买卖,骑着三轮车沿街叫卖,价格当然便宜。

  还有一家是解放前就著名的酱菜园,好像叫“荃馨斋”,地处红霞百货公司不远。这里制作有品味的各种酱菜,有北京风味的八宝菜等等,还有腌制各种泡菜之类,我爱吃里面的螺丝花生咸菜。

  这家过去是私营企业,解放后公私合营了。原老板只好靠吃股息过活。他过去娶了两房太太,养有好多的儿女。文革以后,家里又被抄家,老板吓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这家顿时塌了天,生活也拮据起来。后来只好妻妾一起去街上摆水摊,卖起茶水来了。每天可以看见二位白发苍苍妇人,坐在北大街的街面上,吆喝着喝茶来,还有煮茶叶蛋。也许是酱菜园出身,茶叶蛋很有味道。

  她们女儿和我是中学同学,人长得算漂亮,就是黄杆蜡瘦,放在减肥的今天,算是美人坯子。她的妹妹,很小就因为漂亮又有文艺素质,十多岁就参加了文艺兵,再大以后,我看见是如花似玉。我那时在学校人很调皮,喜欢给同学起绰号,竟然给她起了个“卖茶的”,包含着对她的歧视。其实她那时穿戴朴素不善打扮,没有女子韵味,还贫气,也被男生看不上。现在想想,觉得很对不起她。

在这条街上的还有一家“醪糟大王”甜食店,小时候一有零钱就去吃那的玫瑰元宵,白生生的元宵,咬一口,里面流淌出玫瑰色的糖汁,还有青红丝、冰糖、核桃、花生呢。那旁边是人民银行,凹了进去。文革中,人民银行收金银财宝。抄家风过了,我母亲把藏匿的几个戒子悄悄地送到这里,换了人民币几十块钱。那时的金银价格,黄金每斤才块,白银,真是贱卖的可以。母亲说,那点钱只够给你哥姐下乡时准备一套铺盖。银行不远处还有一家寄卖行,也收点古董字画,日用家具、毛料衣裳、也是收的,作价当然不会高。里面的一位估价的,是我朋友的父亲。他少年时却把自家一幅于右任的字,偷偷地卖给案板街一家旧货收购站,只卖了两块钱,冤大了。如今的黄金白银于右任的字老贵了!

朝南就是一家清真牛羊肉泡馍馆,叫“鼎新春”老字号,自然灾害时去吃还要发券,携家带口去,排长队,那是我吃过最香的泡馍,大了更常常去。

此处邻舍过去有一家卖枣沫糊的,老板胖胖的,人极和善,东西更好,清晨可以听见他在忙碌,还不忘和顾客谝闲传。他也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同学是女的,班干部,高大个子,梳大辫子,模样很端正,男生悄悄在背后喊她“枣沫糊”,中学毕业至今没见过了。

马路对过有一天主小教堂,神父是同学的爷爷,一家人都信教。她人文雅,也标致,有不少男同学打她的主意,却不敢下手。是不是怕冒犯了主?这条街上,我的同学众多,一一说,说不完的。

再朝南是西华门,西边是市政府,还有消防队,过去是一条小街,街口有一家食品厂,卖冰峰汽水,如今名气远扬。那时夏天卖冰棍,白糖奶油豆沙的。母亲见哪天酷暑难耐,为降温就打发我去这里买冰棍。我拿一个大缸子,裹了棉布,从家一口气飞奔到西华门,回来的冰棍还是硬邦邦的,上面还覆着一层白霜。

大街东边是电报局营业大厅,我父亲就在此上班,那座黄楼很堂皇,在民国是西安首屈一指的标志建筑。人民剧院对过有一家牙医诊所,凹进去的。也是二层小楼,灰青砖盖的。每次路过,我都好奇隔门玻璃瞧一瞧,觉得很神秘,幻想是一家潜伏特务机关。那时看了电影《羊城暗哨》,见谁都想怀疑。西一路也有一家娃娃书摊,比前面说的那家还大一点,记得还有大人看的文学书,可以租借回去读。八十年代成为专门古旧书店。临近钟楼,还有一家百货公司,我每次路过,都要就进去逛一逛,也不买东西,纯粹是耍。临近就是陕西美术家协会,住会的都是大画家,顶有名的是石鲁,其次赵望云、何海霞。那时石鲁文革落难了,疯疯癫癫的。据闻,他喜食坊上羊肉泡,去了铺子老板就免费,精心地道,石鲁很感念,下次来就带一张自己画,送给老板做资金,老板一直收藏石鲁画作,正中下怀。经常这样,后来他手里石鲁的画藏了不少。这条街上还有一位大作家柳青,住市政府家属院,也是文革中,每天出门上北大街商场,数一数商场里搪瓷脸盆,问营业员一天能卖出多少,像是一种经济社会调查。石鲁是一头银发,柳青是光头,都是延安革命才子,都桀骜不驯,都平平常常、邋邋遢遢的,老百姓哪晓得二位却是闻名世界的大艺术家。

另外,这对面有一个“吴大觉盲人按摩诊所”,此人摸骨算命预测,不是一般了得!他在民国给不少要人慕名而来。我中学时也去过,他那会儿都老叟了,去时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冥冥而想。我们隔着门正在交头接耳,就被人家轰了走。小屁孩也想算卦。

靠钟楼是邮局。这地方集邮的人都爱来,礼拜天一大早,人头攒动,鬼鬼祟祟,是为了和邮友交换邮票。当时警察穿梭其中,所以得小心。文革后此地成了大字报、大辩论的场所。记得有一个叫常本宽的人物,东郊西光厂的,经常来作造反演讲,口若悬河,像个政治疯子。

我们少年时也常在钟楼一带游荡,夜深了,就去南大街口吃岐山臊子面,才回家。这家臊子面味道真好,多少年不得忘记。

北大街一条街商铺不少,但也不是很热闹的,商业比不上东大街,也不如西大街有城隍庙,基本属于文化卫生单位繁华的街,适于居民居住,方便日常生活。此地周边都是省市机关的家属院,也有高官的官邸,富人的宅院。当年徐步当市长注意市容卫生,这里都是检查重点,家家户户窗亮几明,不许马虎。市长家就住在二府街,晚上散步就走过北大街。

  北大街过去沿路种槐花树,到了夏季,白色的槐花开满枝头,香气飘飘。

  文革时,夜晚,报话大楼时钟会想起《东方红》的音乐。再后来消失了。

  街道上显得静谧。

  老北大街的故事有我青少年的时光,在我记忆中是对过往日子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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