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学bull消逝的野马滩记

点击上方“河池文艺圈”

和万人一起品读河池看世界!

陈三学,网名青明山,男,壮族,广西罗城仫佬族自治县人。酷爱读书写作,有文章发表于《三月三》《河池日报》《丹凤》等报刊。

消逝的野马滩

□陈三学

野马滩,乍听其名,以为河滩之上奔腾着成群的野马。其实不然。野马滩之名,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驴友们的一次意外发现,与女人河之类的景点一样,都是大自然美景的诗意延伸。它不仅是与几匹野马和几片乌桕林有关,更应与千百年来放荡不羁的四堡河,与世居于斯的各民族民俗、民风,与亘古飘荡于天地间宛如天籁之音,世代传唱不绝的山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要想探明阐明其中的奥妙,当追溯四堡的历史沿革和四堡河的历史变迁。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要了解野马滩、四堡河、四堡的历史,必须先了解四堡的得名由来。欲探究“四堡”之名缘于何因何年何月,仅凭田野调查是不行的,还得借助方志的文字。那日,我曾经问询过四堡街上的几位长者,他们对此均一脸茫然,说不出所以然来。比如“寨印、寨那、寨岑、寨城以前属哪里?”答曰:“庄洞”。可见,当今之人,仅凭口口相传,断难将四堡历史说个子丑寅卯。于是,我连忙翻出道光版和民国版的罗城县志,夜以继日,边细读慢嚼,边圈圈画画,生怕漏掉任何与野马滩、四堡河、四堡相关的蛛丝马迹。

经过一夜的艰难阅读之后,次日上午九时许,穿过熙熙攘攘的四堡街,我独自一人朝着新村、山脚、吉王屯前的大岸塘方向缓步走去。这个鱼塘,是沿四堡公路边缘修筑而成,面积十亩有余。过去,此处并非鱼塘,而是一片低洼地,洪水一爆发即被彻底淹没。新村、山脚两屯,绕屯而过的两条小溪,相会后形成一条宽两丈有余的小河沟。沟的主流沿这片低洼地的左侧流出,有极小部分流经保护这片低洼地的堤坝决口,形成一米来宽的细流,挨着公路边缘绕那片低洼地流出,再次和先前的主流汇合,流入奔腾不息的四堡河。

大岸塘前生实为大岸村一部分。此村名,道光二十四年罗城县志有记载,归属乐善里管辖。而乐善里,县志里有这样一段记载:“武宗正德六年(年)蛮寇覃惊天、韦动地,聚党覃志云、莫志富、韦天王等,肆扰乡里……后借那地州狼兵讨平之。随割安祥、乐善二里,设立四堡,耕兵以镇之。”此四堡即寨印堡、寨那堡、寨岑堡、寨城堡,皆距县城八十里。前二堡属乐善里,后二堡属安祥里。据考证,安详里二堡的寨岑、寨城,当属今宝坛乡宝坛片区管辖。乐善里二堡的寨印、寨那,即为现今宝坛乡之四堡片区,包括西华、四堡、拉郎、庄洞四个村民委。“距县城八十里”可能是一个概数,不是确指。除庄洞村民委以外,其它三个村民委均“距县城八十里”,与县志记载相符。四堡之名,并非是指四堡片区有四个堡,其中还应包括了宝坛片区的两个堡。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大岸村所处大岸塘,据今当地长辈和新村村民覃星学口述,大岸村其名是以其先祖覃大岸命名。覃氏先祖于康熙四年奉诏平蛮有功,受封土司之职,永为世守。原四堡河之河道,亦非今日所见之河道。今天的河道,是自东往西迁移近里许。大岸村的覃氏族人,亦因洪水泛滥,淹没了所居之地大岸村,被迫迁移到现今的四堡村民委的新村、山脚、吉王和西华村的四海等处。因年代久远,族谱损毁或丢失,仅凭世代口传,迄今的覃氏后人已无法知晓迁离大岸村始于何年月。当今的新村屯所在地,即为县志记载的安乐圩。而安乐圩其名,是以覃氏另一族人先祖覃安乐而得名。其族人亦居住于现今的新村、山脚、吉王等屯和西华村的部分村屯。

据覃星学口述获知,康熙四年,奉诏平蛮的还有蓝氏先祖。为求证其所述事实,我拜访了居住于西华村排来屯的村民蓝代雄。据他珍藏的宝坛乡《蓝氏族谱》记载,他们的始祖发脉于福建中部的汀州府,后迁到粤西的那地州(今南丹县南部吾隘、大厂一带),于清朝康熙四年(年),奉诏平蛮有功,官封土司之职,开辟四堡乐土,并扎根于此。当年随其先祖仁忠公奉诏平蛮的,还有仁慈、仁耀、仁坤等人。到现在已经繁衍至第16代,余人口。主要分布在群乐堡(西华村民委),部分后裔居住在宝坛社区甫上屯,四堡村民委的山脚、新村、板坪、地吴,以及拉郎村民委和融水县的三防洞革等地。

根据上述记载,我们可以得知,自明武宗正德六年和康熙四年迄今,经历朝历代繁衍生息,当今之四堡片区,若以人口多寡排名姓氏次序,蓝姓当为其首,覃氏次之,依次为廖、陈、卢等姓氏。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行文至此,我似乎有种跨越时空之感。透过岁月的烟尘,宛如触摸到历史的脉搏,我的耳畔仿佛响起了金戈铁马之声。当年覃、蓝二氏先祖一文一武,奉诏平蛮,平息暴乱,保境安民,开疆拓土,世守四堡,使一方百姓不再遭受战火和免遭盗匪杀戮,立下不世之功。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容,一场场刀光剑影的厮杀,渐至于岁月的流逝中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成为过往云烟。但无论任何朝代,远离战争,祈愿和平,自始至终是全人类的身心向往和终极追求。

走出了四堡的历史天空,我的思绪又被拽回到大岸塘。这口十余亩鱼塘的南端塘坝上生长着十来棵人工栽种成林的桉树,一些自然生成的芦苇、几棵瑟缩的孤零零的乌桕树。而被大岸塘淹没和被泥沙掩埋的大岸村,只能从县志里的只言片语和覃氏后人的叙述里去揣度了。仰望着澄澈如洗的天空,眺望南面晴空下巍峨的青明山,眺望东面宛如一只大公鸡鸡冠高高耸立的鸡冠山,回头再向西远眺掩身于郁郁葱葱莽莽苍苍的羊角山,再将目光移向北面延伸,九万大山怀抱里的磨盘山,留给我的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空灵缥缈和高远迷离……

离开大岸塘,穿过吉王屯村民栽种的一块块菜地,嗅着各色蔬菜散发的清香,心情顿觉无比舒畅和惬意。于是,移步走上几年前修建而成的河堤。河风呼呼从耳边吹过,吹得大岸塘东面的一小片桉树叶子哗哗作响。这一片滩涂地,面积大概有四十亩,原先是泥沙和鹅卵石混合而成。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这里有一片长势极茂盛的乌桕林。每及晴朗之夜,乌桕林便成了少男少女对唱山歌、互诉衷情、卿卿我我的最佳选择。尽管每年一到雨季,发洪水的时候,它们很难逃脱被淹没的命运。可无论淹没或遭洪水冲击,一旦洪水退去,始终看见它们昂起不屈的头颅,伸出发达的根系死死抓住脚下的沙石地。毫无疑问,这片野生的乌桕林是这一片滩涂地的天然屏障和保护神。然而,不知始于何时,这一片乌桕林,竟倏然消失无影无踪了。我怀着这样的疑问,问了不少村民,都说是被洪水冲走了。刚开始,还以为是被人为砍伐了,转念一想,不可能的!我还没离家之前,从未曾发现有人敢对这片乌桕林下狠手。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那么,让四堡野马滩上一片片自然生长的乌桕林消失无踪,是谁之过?为寻找这一答案,我必须凭两只脚,于野马滩沿河两岸来一次细致入微的丈量。

难得如此好天气,湛蓝色的天空,没一丝云彩。风,似乎不忍心再摧残那枯瘦的河水,而是贴着河面,奔向滩涂上的一片片芦苇荡,唰唰唰,呜呜呜。站在滩涂上向南望去,仿佛听到连通地吴和四堡街的这座平桥正诉说着它所历经的风雨沧桑。那被洪水冲断的桥栏杆,就像某人被无辜截断的一根根手指,让人感到钻心的痛!这座横跨着河面的平桥,每年洪水暴发时,它都首当其冲。年年岁岁,桥栏杆断而修复,修复后复断,如此往复,成为常态。与其说这是桥之痛,不如说是人之痛吧?

沿四堡河自南而北逆流而上,行走于地吴和群纳二屯村头河段。一会在滩涂芦苇荡里穿行,一会绕着小水塘和沙石窝子走,一会在防洪堤坝上走。只希望能重新看到那珍藏于记忆里的那片乌桕林,然而没有。在地吴屯前河段堤坝边的一片菜地旁,只遗憾地看到有两三棵乌桕树,而这已是离大岸塘有一里许。堤坝边,有些种着蔬菜,有些种一小片几十棵的沙糖桔。有的因地制宜,以一小段防洪堤坝为鱼塘的坝基,形成一口两三分面积的鱼塘。放慢脚步,悄悄靠近,你可以看见鱼塘里自由自在来来回回游动的一群群鱼,它们一忽儿露出水面,一忽儿又集体下沉。鱼塘里,丢着些许青草,些许糖蔗叶子,这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想着鱼儿正在觅食,绝不能因我这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惊慌失措。于是,我只好移步离开,继续前行。

怀着几分失落,几分沮丧,我走近了群纳二屯村前河段那一大片滩涂。如今人们在网络上传看的野马滩美丽的风光图片,很大部分在此拍摄。可是遗憾着呢!我沿防洪堤往前走,除了西边滩涂上的芦苇,东边地里的芦苇夹杂着丝毛草外,还有好大一片丢了荒。时隔几十年后的我已很难分清哪里是曾经的滩涂哪里是沙地。这丢荒的地,是栽种农作物很难生存之故?又或许,本身就是曾经的一片荒地滩涂?这样想着,便走到了群纳二屯村前横卧东西的平桥。此桥与地吴屯前那座平桥有着相同的命运,毁了建,建了毁,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而曾经绕着群纳二屯的大片乌桕林,也就剩下三五棵,守护在桥头和村口建起赖以避雨的孤寂寂的风雨亭旁边。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惊喜不再!但我与野马滩再次近距离接触和亲近的脚步,还得继续。在群纳二屯前的河段,我找到了一处水域狭窄,水较浅的滩头,决定涉水过河。许是几十年就不曾再赤足于河滩行走的缘故,脚掌印在或大或小的鹅卵石上,有种生疼的感觉。选择了好几处准备涉水而过的河面,在远处看,好像挽起裤子就可以过了。可近了一看,水深及腰。于是反复选择,最后找到一处大概三米宽的狭小河面滩头,先就近搬来大点儿的鹅卵石,往稍深处丢,弄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能挽裤子而过。其实,我完全可以往回走半里地,从桥东往桥西走。可究竟没那么做。

涉水自河东到河西,而后爬上河堤,发现河堤的左侧是一条水泥路,往东北方向延伸。路的左侧,是一片几十亩的沙糖桔,果子挂满了枝头。果的颜色,已由橙黄色渐变橙红色,看样子是该到了采摘的季节。这一片果地不知是四堡村民委板往屯的,还是拉郎村民委板腊屯的?真想采摘几个尝尝鲜。可一看四周,果园主人不在,只好作罢。

沿着水泥路走了约三百来米,便与河堤交汇,水泥路也就到了尽头。看着延伸往河滩里的车轮印子,大概车子是要涉水开过河东北面的滩涂地。倘若车子要过河,亦只能等到枯水季节,雨季是万万不能。从河西往河东北面张望,竟惊奇发现,河岸边的滩涂地上居然还保留着一片几十棵的乌桕林。这里河面虽宽约两百米左右,水却浅着呢,影影绰绰的,看得并不很真切。这是今天自大岸塘逆流而上,看到滩涂上野生的最大一片乌桕林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惊喜。

这是个很大的圆弧形的滩涂,大约有两百亩左右。如果把这弧形比作一张弓,群纳屯位于弓背东面,板腊屯则位于弯弧里西面的弓弦,而仅存的这片几十棵乌桕林,则位于弓背的东北部。这个河口,是四堡河的源头交汇处。由发源于庄洞村的好洞和鱼西的两条支流,与发源于融水县洞马的古善河交汇,流经金洞后与融水县三防镇洞六流出,经拉汪、拉郎的小河相汇,最后汇成野性十足的四堡河。四堡河逶迤南去,将拉郎村民委管辖的拉郎、纳敢、群甫和板腊。四堡村民委管辖的板往、板坪、板坡、老街、新村、山脚、吉王和地吴、四法分割开。发源于羊角山清冽见底的冰洞河,绕西华村民委管辖的四海、后头、中塘、平田、呇(方言念men)水、排来各村屯后,与宝坛片区小坡岭一条绕青明山脚自西向东的支流交汇,亦缓缓流入放荡不羁的四堡河。

野马滩风光老班摄影(年)

四堡河乃武阳江源头之一。四堡河,向下流经武阳江水系的黄金、寺门、小长安、牛毕诸河,汇合融江而流入柳江。如今的四堡河,除雨季或发洪水外,河水已不再似八、九十年代那么充沛。究其根源,大都缘于在水源头大肆砍伐水源林,取而代之种上单一的经济林——杉木,致使原有生态失衡,原始植被遭受大面积破坏,以至于水源逐年日渐枯竭。雨季的时候,又抓不住泥石,造成水土流失。这种状况,往小里说,是破坏生态;往大里说,则是祸及子孙。

经过一天与野马滩的亲密接触和细致追踪,我终于找到了导致野马滩大片乌桕林消失的真正原因。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之前,那时候的野马滩上的乌桕林,虽遭受洪灾,而它们却能奇迹般生存下来,而且能够逐年增长。后来,随着农村生活水平的提高,新建楼房与日俱增。为了节约成本,村民们便到河边采沙。后来,一些头脑灵活的村民看到这一商机。决定自己当老板,买来采沙机械采沙,建沙场卖沙,致使那些生长乌桕林的沙石地,被采挖得千疮百孔,最后终于被彻底淘空。乌桕树发达的根系竟无泥沙可抓,无沙石可依附。到了雨季,洪水爆发时,便逐年被冲走,逐年减少,最后完全消逝。

行文至此,不禁自问:四堡河源头的水源林,野马滩天然生长的乌桕林,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珍贵礼物,应当得到人们的珍惜与爱护。不能一己之私砍伐人类赖以生存的水源林,不能蚕食和破坏滩涂和沙石地。我们应当成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楷模,而不要成为遗祸子孙的千古罪人!

如今,那消逝了的野马滩,成了四堡片区人民心头永远的痛!倘若这一现状能够引起人们的高度警惕,改弦更张,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个更美的野马滩将呈现在世人眼前。

编辑:审国颂陈昌恒

“都安战贫故事”征文启事

年11月20日,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都安瑶族自治县脱贫摘帽,这标志着都安4.59万户20.29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个贫困村全部出列,都安与全国人民一道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为记录好都安脱贫历史,讲好都安脱贫故事,总结好都安脱贫经验,铭记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对瑶山的关怀和恩情,激发全县人民“爱党爱国”情怀,中共都安瑶族自治县委员会、都安瑶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决定将都安的战贫事迹汇编成书,永载史册。现在向社会征稿如下:

一征稿对象

见证或亲历都安脱贫攻坚战役的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奋战在都安脱贫攻坚一线的同志。

二征文内容

通过自己的亲历或所见所闻,以纪实的手法,书写都安脱贫攻坚战的先进事迹、典型故事、个人感受和巨大变化,抒发全县各族人民对党中央、习近平总书记的无限感激之情。作品重点突出脱贫的艰辛和成效,以小见大,视角独特,内容真实,注重作品的文学性和可读性。

三创作体裁、篇幅、方式

作品体裁要求为纪实文学,记录真人真事,可在真人真事基础上进行一定的、合理的、限制性的虚构。作品字数一般控制在0字以内,重点或大题材可放宽到字以内。个人创作、口述整理、专业人员采写均可。

四作品使用

作品择优结集出版,并按国家标准支付稿酬;部分作品将推荐到各级报刊、网站及新媒体平台发表。

五征稿时间

自本启事公布之日起至年4月10日止,纸质来稿以当地邮戳为准,电子来稿以发送时间为准。

六投稿及联系方式

1.纸质来稿请寄:都安瑶族自治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请在信封上注明“都安战贫故事征文”。

2.电子来稿请发送至:duanxianwenlian

.


转载请注明:http://www.xihuaxianzx.com/xhxmj/843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