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盘古女娲神话及其精神传承的
调查与思考
耿宝山
(年11月)
摘要:西华,地处中原腹心,史称华邑、娲城、箕城、长平、鸿沟。据《陈州府志》载“华邑,箕子之旧封也”。华邑,即中华故都,中华民族的发源地。后为箕子封地,也称箕城。
这片神奇而古老的土地,流传着大量关于盘古和女娲的神话传说,保留着大量久远而丰富的盘古女娲文化遗迹和被称为“活化石”的女娲经歌[1]及“担经挑”[2]等民俗活动,还有武丁访贤、箕子衍畴、庄周梦蝶、楚河汉界、丁兰刻木、卫青封侯、邓艾屯田等故事,文化底蕴非常厚重。特别是盘古寨遗址[3]和女娲城遗址[4]存在于同一县域,且在当地大量民间故事、歌谣中,盘古和女娲同时出现、同时存在,互为补充,相辅相承,二者之间有着天然的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一现象在我国已知的盘古和女娲的神话及文化遗存中极为罕见,对丰富和完善我国创世神话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盘古和女娲的神话构成完整的创世神话体系,具有原始自然性、能动首创性、阴阳互补性、劳动创世性和体系完整性,在世界创世神话中独具中国特色。该神话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集开拓创新、牺牲奉献、母性包容、崇尚自然等理念为一体,蕴藏着中华民族伟大民族精神的原始基因。尤其是独特的女娲文化现象和女娲的创世女神、造人始母、治世女皇形象,与母系社会的母系传承、女性主导、神灵崇拜、氏族公社的基本特征相吻合,充分说明女娲神话属于母系文化的范畴。另外,密集出现在此地的武丁文化、箕子文化、庄周文化、楚汉文化、孝道文化、泛区文化、红色文化等,虽然表现形式各异,但其精神内涵与创世文化、母系文化一脉相承。
置身西华这片热土,面对跨越原始、奴隶、封建三个社会形态的盘古寨、女娲城、武丁墓[1]、箕子读书台[2]、衍畴学院[3]、庄子墓[4]等数十处文化遗存,让人顿生时空交错之感,仿佛从现代社会穿越到楚汉争霸、武丁中兴直至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的史前时代。随着盘古开天和女娲造人的故事被列为全球十大创世神话,随着西华传统文化的深度挖掘,西华这片热土将成为中华民族的根脉之地和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之地,具有巨大的开发潜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一、厚重的历史遗存是盘古神话与女娲神话密切相联的最好印证
在西华县流传着大量关于盘古和女娲的神话传说,保留着大量久远而丰富的创世文化遗迹、民俗活动等。这些文化遗存,有物质形态的宫殿、庙宇、遗迹、墓葬、石刻、砖雕等,也有非物质形态的民间经歌、传说、民俗等,内容非常丰富,形式极为独特。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些文化遗存之间联系非常紧密,互相印证,互为补充,相辅相成,有力地印证了盘古神话与女娲神话之间的天然联系,二者相互依存,同为创世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研究我国创世神话具有特殊意义。
(一)盘古寨、女娲城等文化遗存出现在同一区域,在全国绝无仅有,非常罕见。
在西华县东夏镇木岗寺村东,有盘古寨遗址一处。该遗址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占地约一平方公里,内城占地约十万平方米。经考古发掘,发现有城墙夯土层和宫殿夯土台基。当地人传说,古时木岗寺村村民就住在该遗址处,后因洪水泛滥,迁至现址(紧邻盘古墓的地势较高处)。木岗寺村村民赵克勇等人在挖土打垛(院墙)时得古砖三块,上有“盤古寨”三字。
在木岗寺村附近有盘古墓一座,南北长米,东西宽米。因洪水多次泛滥,墓冢早淤为平地。墓旁有“盘古井”,历年洪水暴雨未曾灌满,现淤为凹坑。该村一村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挖渠时得一石斧,被称为“盘古斧”[1]。
在木岗寺村西曾有寺院一座,古称“墓岗寺”,规模宏大,占地数十亩,曾有僧人近百、耕地余亩,据传为盘古守墓之寺。寺内供有盘古、盘姑(即女娲)之位,有盘古开天壁画及石碑通和赵匡胤之妹赵三秀赠送的焚金炉一座。不知何时,该寺被毁。寺内石碑于年被烧成石灰,仅余半块,其上字迹隐约可辨。墓岗寺即今日之木岗寺,为避讳改“墓”为“木”,文革期间改称木岗寺。
在盘古寨遗址西九公里处(西华县聂堆镇思都岗村)有女娲城遗址一处,被相关专家认定为龙山文化遗址[2]。考古发现“该城址呈正方形,分内外两层,外郭城墙长米,内城墙长米……城内出土有大量釜、罐、鬲、瓮、瓦等春秋时期遗物,可见当时城池壮伟,居民殷盛。据考,该城为东周城址,城墙下压着商周甚至更早的古文化遗址。”[3]20世纪80年代初,思都岗村一村民在村外挖得一块古砖,呈正方形,长宽约一尺,厚约二寸,
上刻正楷“媧”字。经文物部门考证,为明代女娲城城门匾额,现由周口市文物管理部门收藏。
在女娲城遗址西南方向约米,风光秀美的古楚汉“鸿沟[1]”(今贾鲁河)畔,建有女娲城。该城重建于年,后经民众自发扩建,规模日渐扩大。每逢初一、十五,女娲城庙会期间,四方民众蜂拥而至,日游人达15万之众。
在女娲城遗址东南米处,有一古寺,名为龙泉寺。相传寺前有一古潭,为女娲所掘,泉水清澈,源深莫测,终年不涸,古称“娲泉”,后称“龙泉”。龙泉寺始建于明宣德十年至万历丙子年间(公元年~年),寺内有《明思都岗龙泉寺记》石碑一通。该碑载有“西华治北十五里许,有城遗址,半就淹没,相传为女娲氏之故墟也”字样。
女娲城遗址西有女娲古陵。据传,古时的女娲陵高如山峰,因洪水频繁泛滥,淤积为缓丘。现存女娲陵高六米,直径20米,占地多平方米。陵前立有石碑,上刻“娲皇圣母之墓”。
此外,还有女娲宫等历史遗存。女娲宫位于西华县城昆山办事处山子头村,也称昆山女娲宫。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化育桃园,所捏之人“绕烟为媒、滚石成婚”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盘古所化的不周山[2]也在西华,由于地处华夏之中,又叫中
山、中皇山。该山在天地开辟之初极高极大,上达九天,下亘万里。后因女娲取土炼石、抟泥造人,用去了大量土石,中皇山变成了如今的中原。
与盘古、女娲相关的地名、路名、水名等则有近百处,每一处都有若干个美丽的神话故事,充分体现了创世神话在西华的源远流长、根深枝茂,充分说明了盘古神话与女娲神话之间密切的天然的联系。特别是在同一县域内,盘古文化遗存与女娲文化遗存之间东西相距不足九公里,并且盘古寨与女娲城、盘古墓与女娲陵、墓岗寺与龙泉寺等东西呼应,同时出现在一个区域内,这在全国是绝无仅有、非常罕见的,有力印证了盘古、女娲同为创世大神的传说。
(二)围绕盘古与女娲的神话传说故事和经歌传唱,内容丰富多彩,独具地方特色。西华流传着大量关于创世的歌谣和传说,其中以盘古和女娲同时出现的为主,有相当一部分是女娲单独作为创世神出现的,还有很少一部分是反映女娲与伏羲的。在盘古和女娲同时出现的创世歌谣和传说中,盘古和女娲同时存在,盘古的故事中有女娲,女娲的故事中也有盘古,二者密不可分,互为印证,由此构成了西华创世神话的独有特色。尤其是女娲经歌,因其丰富的内涵和神秘的传承方式,被有关专家称为创世文化的“活化石”。目前,在西华女娲经歌的发掘方面,有关人士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整理了数十首经歌。这些经歌有长有短,内容丰
富,不仅具有经的内涵、诗的意境,还具有歌的韵律,吟唱起来朗朗上口。但由于女娲经歌传承方式的隐秘性、原始性,致使大量经歌仍以口口相传的方式秘传于民间信徒中,未能见诸文字、公之于世。这一现象说明了西华女娲文化的原生态和厚重度,同时由其大量涉及盘古的神话内容可知,女娲神话与盘古神话有着密切联系。
从搜集到的民间故事来看,如《开天辟地》、《救生灵》、《女娲补天》等,盘古和女娲是兄妹关系,二人同时存在于混沌之中。《开天辟地》开篇就说“很久很久以前,没有天,也没有地,宇宙就像一个大鸡蛋,阴阳不分,一片混沌。盘古和女娲就睡在里边。一睡就睡了一万八千多年”。在《救生灵》里边讲道:“盘古开了天,辟了地,自己却变成了一座大山。这山上有一个洞,洞也很大很大,能住好多人。女娲就住在这洞里。女娲很爱这座山,爱这山上的一切。因为这山就是自己的哥哥化成的。”在《女娲补天》中,女娲知道哥哥盘古化作了天地和山川,但也留下了“天缺地残”的遗憾,为了完成哥哥的未竟事业,她炼石补天[1]。而在补天的过程中,她也多次想到哥哥,并得到哥哥的帮助,使她完成了补天的使命。
民间歌谣(经歌)和民间故事内容基本相同,都讲述了盘古和女娲在一起共同创世的情形。在《开天歌》中,人们这样唱道:
“自从那混沌时没有世界/天地人好比那一个鸡蛋/经过了一万万八千余年/宇宙间分阴阳产出灵仙/盘古爷盘姑娘[1]一起沉睡/到醒来才知道没有地天……”而《补天经》里唱道:“盘姑是女娲/女娲是盘姑”。又如《救生灵》,人们唱道:“盘姑娘就是咱女娲娘娘/女娲娘也是咱盘姑灵仙……”这些被称为活化石的民间经歌告诉我们,天地未开之时,不仅孕育了盘古,也孕育了女娲。女娲又叫盘姑,应与盘古是兄妹或夫妻关系,她们共同创造了这个世界。
西华关于盘古、女娲的神话都是以口口相传的原始方式传承至今,具有非常坚实的群众基础。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工人农民还是知识分子,只要是西华人就能讲上一段。虽然同一个故事由不同的人去讲,会有情节、意境方面的些微变化,但基本内容、故事走向及所涵盖意义相对稳定。这不仅说明盘古和女娲的故事情节紧密相连,还说明盘古、女娲的故事已经融入西华人的血脉,千百年来绵延不绝。
(三)祭祀盘古和女娲的民俗活动礼仪相近,历史悠久,形式多样。时至今日,西华民间仍然保留着很多颇有原始色彩的祭祀活动和祭祀礼仪,这些活动和礼仪反映出了创世神话的许多内容。其中,民俗活动主要是女娲庙会、盘古庙会。女娲庙会每年农历正月十五至二月初二举行,盘古庙会每年二月初二到三月初
三起会,另有每月初一、十五为例会。庙会既是一种祭祀活动,又是一种集市贸易活动和娱乐活动。西华周边群众至今仍有“逛陵”、“赶会”的习俗,经歌《赶罢东陵赶西陵》中唱道:“盘古寨,女娲城/还有东西两皇陵/东皇陵里埋盘古/还葬地皇(女娲)在西陵/东西两边起大会/人们赶会起五更/两个大神都想敬/赶罢东陵赶西陵……两台大戏对着唱/唱出正月还不停……香灰填了几大坑”,这则经歌不仅生动描述了当地群众“逛陵”的盛况,充分反映了盘古、女娲文化的源远流长,而且从侧面说明了盘古神话与女娲神话的天然的密切联系。
女娲庙会有为女娲陵“添坟”、“对功”、“渡船”、“担经挑”、“守功”、“拴娃娃”[1]等内容。在庙会上,各个香会的妇女们,画着不同的脸谱,穿着不同的戏装,打着经板,挑着花篮(或称经挑),唱着经歌,踏着古老的节拍,跳起原始巫舞——“经挑舞”。女娲经歌《担经挑》对这一祭祀活动有详细描述:“头戴花,腰系红/担着经挑唱高声/姐姐妹妹排成队/队伍就像一条龙/一条龙,龙能行/担起经挑一身轻/担着经挑唱着经/俺专唱给善人听……经挑挑着俩花篮/花篮里边装着经……”正如经歌所唱,参加演出者全是妇女,有年轻媳妇、姑娘,也有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表演队伍往往前后绵延几十米,各香会轮番表演,一拨又一拨,
令人目不暇接。女娲经歌《唱经会》所描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俺跟娲娘说说话/俺跟娲娘唱唱经/唱经是俺女人事/不许男人来偷听/闺女跟娘说心事/这是俺的私事情……”这则经歌描述的是女人们私下唱经许愿的场景,这也正是很多女娲经歌难以见诸世人的原因所在。
“唱经歌”在表演中还有一种奇特现象,演唱者进入“入灵”状态,不自觉地讲、唱、哭、表。每唱到盘古、女娲困苦处,唱者悲声大放,观者嚎啕大哭,歌声如潮水般在庙会上此起彼伏。这一曲曲来自数万年前的远古悲歌,让人仿佛穿越到了洪荒时期,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远古时期人们对生命、生存和美好生活的渴求。
耐人寻味的是,在女娲庙会上,不管是“添坟”、“对功”,还是“渡船”、“担经挑”、“守功”,都能找到盘古的影响。在添坟时,人们不仅为女娲添坟,也为盘古添坟。在“对功”、“渡船”、“担经挑”、“守功”等活动中,盘古都是重要角色。而在盘古庙会期间,女娲(又叫盘姑)也是重要的祭祀对象。
(四)从早期的文献记载看,女娲补天的故事应发生在盘古开天之初。盘古开天的故事是最早的故事,发生在天地开辟之时,盘古是开天的创世大神,这一点在各类文献记载中是较为统一的。但关于女娲补天的记载就不尽相同,大致有以下两种说法。汉代以前的文献认为女娲与盘古处于同一时期,女娲补天的故事
发生在盘古开天之初,女娲所补之天为盘古开天之后的“残缺天”。据《列子·汤问》(战国郑·列御寇)记载:“然则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其后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至伏羲神农时……”《博物志》(晋·张华):“天地初不足,故女娲氏练(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鳌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颛顼争帝,而怒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由这两则神话可以非常明白地得出一个结论:女娲补天的故事应该发生在开天之初,远在共工氏与颛顼争帝之前,远早于共工怒触不周山,也远早于伏羲神农诸神。可是,《补史记·三皇本纪》(唐·司马贞)中却让女娲补天的故事发生了时空转换,一下子由开天之初拉到了共工氏之后。该书是这样记载的:“共工氏……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女娲乃炼五色石以补天……”这则神话意思是说女娲补天的故事发生在炎帝的子孙共工之后,女娲补的天是共工撞破天柱之后塌下来的天。以上两种说法,哪一种更准确呢?显而易见,《列子·汤问》早于《补史记·三皇本纪》一千多年,《博物志》早于《补史记·三皇本纪》多年,应该更为可信。
盘古和女娲在西华的遗存相邻、故事相连,祭祀礼仪和所遗风俗相近,汉代以前的文献记载又将二者放在创世之初的相同时空,有力地印证了盘古、女娲始于混沌,早于天地,先于万物。
他们共同完成了创世伟业,丰富了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宝库,是一批不可多得的文化宝藏,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和巨大的开发潜力。未完待续!
西华县女娲文化书画院主要活动:
*女娲文化书画院以弘扬女娲文化、传承女娲文化精神为指导,书法、绘画、创作与研究、海内外文化交流、展览为主的文化平台;为书画家举办各类展览、运作市场、艺术家推广、欢迎广大艺术家交流合作。
*组织和领导群众性书画活动、开展美术、书法、篆刻创作及教学,学术研究和艺术交流,发现培养人才,向市、省、国家级展览或刊物推荐艺术家作品,发展壮大女娲文化书画院的艺术团体。
*通过展览、笔会、艺术沙龙等多种形式,组织艺术家及广大书画爱好者进行美术、书法、篆刻创作,开展学术交流及鉴赏活动,书画艺术展览比赛,公益活动。并邀请国内外著名书画家来院讲学,开展与国内外、省、市、县兄弟协会的经验交流。
*女娲文化书画院为中国传统书画文化艺术提供一个坚实的艺术平台,为繁荣提升书画艺术水平和文化艺术发展而努力。为女娲故都的文化繁荣作出贡献。